当理查一心盼着儿子时,他反而怎么都等不得好消息。

    阿格涅丝再次怀孕已经是两年后的事了,理查为此给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市民分发了酒水和面包,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有这个待遇,阿格涅丝为此倍感压力,而理查不以为意,认为大不了下次再让整个城市的人民欢庆一次。

    他如愿以偿,却也没有下一次。

    皇后生产的日期比预计的早一些,先落地的是一个女儿,虚弱得连哭声都像是小猫儿。“我的妻子怎么样了?”理查将女儿交给侍女,焦急地问,过了一会儿侍女出来,对他说,“皇后还在生产,她怀了双胞胎。”

    双胞胎!理查且惊且喜,并为此焦躁不安。半个小时后产房内传来洪亮的哭声:“是个健康的男孩!”一个侍女激动地跑出来,理查转忧为喜,抱着小儿子走来走去,像是第一次当父亲。

    他给女孩起名狄奥多拉,男孩则是君士坦丁。君士坦丁是个非常健康、不必让经验丰富的侍女们费心的孩子,生来体弱多病的狄奥多拉便始终徘徊在了夭折的边缘。“谁治好了公主我会赏赐他跟公主一样重的黄金!”理查吼叫道,医生们皆战战兢兢,而巴西琉斯已在盛怒中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狄奥多拉仍然没有脱离危险,另一个不幸的消息又传了过来。阿格涅丝患上了肺炎,请来医生后病情仍不见好,甚至连二女儿欧多西娅也不慎感染上了。这下理查也顾不上怪罪医生了,他请了新的医生,自己则日日在教堂里祈祷:

    “我是最虔诚的骑士,是上帝选中的罗马皇帝,曾从异教徒手里拯救了不计其数的人民,如果上帝感念我的功绩,便不要夺走我的妻女。”他日日虔诚地祈祷斋戒,身边的仆人都不禁为巴西琉斯潸然泪下,“不要这样急迫地让她们到您身边去。”

    然而或许是上帝听不到他的祈祷,或者认为理查还不够虔诚,在缠绵病榻一年多后,阿格涅丝去世了,仅仅三天后,欧多西娅也死于肺痨。

    妻女的接连去世给理查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,失去母亲时他尚可因战争延缓伤痛,而这一次没有什么能够帮他。

    直到狄奥多拉公主病愈之后巴西琉斯才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,只是他整个人都更加沉默内敛,男孩成了男人。就在人们猜测他会永远沉浸在悲伤之中时,他却又出乎预料地,在平定安纳托利亚朝贡反叛之后对法兰西宣战。

    “结盟关系已经不存在了,欲取英格兰,必得法兰西,与其让腓力和约翰为西部的领土争执不休,我们何不团结在一起?”理查这样回应道,他正在写一封给腓力的信,试图在信里传递这所谓团结的愿景,“我可以对腓力发誓,他成为我的执政官后,法兰西和伊比利亚仍将世世代代属于他的血脉。”

    然后回应他的是腓力·卡佩愤怒的辱骂:“你的品行如希腊戏剧的主角般下贱!”他这样说,“开战吧,愿你的一生短暂而不幸,明年的今天我就可以在你的坟墓上跳舞!”

    “他竟口出如此粗鄙之语!”接到信的理查暴跳如雷,愤怒不奇怪,奇怪的是他之后竟然真的伤心起来,“他忘了我们的爱,忘了我们曾经亲如兄弟,也忘了我们之间相连的血脉!噢,我只剩下他可以倾诉悲伤,我希望他能来君士坦丁堡陪伴我,他却这样对我!”

    互相宣战只需要两次来回,实际备战则需要更久。而在此之前,理查匆忙又坚决地迎娶了一位新的新娘,埃莉诺·金雀花,若弗鲁瓦·金雀花的独女,布列塔尼女公爵。

    仅仅在阿格涅丝去世的一年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