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香炉铛琅琅落地,滚到简丛脚边。里面装的五色米和香灰泼洒了一地,正在燃烧的香枝断成了两截,一缕青烟过后便缓缓熄灭了。

    她这一番举动把大旺他们吓了一跳,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。尤其是向叔,脸都涨红了,怒声道:“你这是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不过简丛却熟悉这位老太太的作风,她向来喜欢先发制人,然后撒泼打滚,再不行就以头撞人,能整出个大闹天宫的动静。

    弯腰捡起香炉,简丛冷冷的看向许老太,道:“怎么着?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周会娟的哭号声音顿了顿,紧接着跟上了趟,“娘啊,我没法活啦,这是要挖我的心,割我的肉啊!”

    许老太热身完毕,再加上是在自己的地盘,便无所顾忌,一边儿拍大腿一边儿咒骂道:“他个臭不要脸的,巴巴找人去学本事,赚大钱!以为给我仨瓜俩枣就能让我高兴?我呸!若当初去学本事的是我,我早就带着一家子都富贵了!个黑心肝抠门倒灶的玩意,还想断绝关系?没那么容易!都是吃我的肉,喝我的血!想要钱?没钱!命有,给你,给你!!”说着就往简丛身上撞。

    简丛连忙侧身让开,许老太一头扎进沙发,打着滚儿的哭。

    真是有时日没见过这种场景了,简丛淡定的欣赏了一会儿这一家子鸡飞狗跳,才道:“许老太太,你可信鬼神?”

    许老太身子一顿,坐在沙发上气吞山河的啐了一声,道:“骗人的玩意儿!”

    “那我就奇怪了,既然你觉得是骗人的玩意儿,怎么就认为能赚大钱?你孙子倒是赚了大钱,但是不义之财如流水,来得快,去的也快。还有,你怎么就能确定当年是我师傅抢了你的机会?”

    许老太想起她亲哥哥,恨的整张脸都扭曲了,“是他,是他推我下了水,害我生了重病!若不是老娘命大,怕是早就死了!如果不是老娘生了病,他能傍上个师傅学艺?我呸!!人家也不是瞎了眼,凭什么选他不选我?”

    向叔真的是被这老太太整的目瞪口呆,听完这些白眼儿差点儿翻房梁上去,忍不住解释道:“老姐姐,卫老哥的师傅可是个男的,我们这一行向来都是男的收男徒弟,女的收女徒弟。”

    许老太哽了哽,声音更大了,“那又如何?他想害死我,他想害死我,凭什么还能投胎和和美美?天底下没这么容易的事,老天爷啊您可睁开眼看看吧,杀人吃肉的都过好日子去啦,老实人一辈子受苦啊!”

    向叔都无奈了,道:“老姐姐,且不问这些话您是从哪里听来的,卫老哥就您这么一个亲妹妹,若不是他当年救您,您早就被淹死了。可能您是忘了,打您前面的俩姐姐都没了吧?要不是卫老哥舍不得吃喝年年赚的钱都送回家,怕是早就没您什么事儿了。老哥哥拼命赚阴德一个是想让您过得好,一个是希望能给您爹娘减刑……若是我没记错的话,如今您爹娘还在下面受苦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呸,你个遭瘟的玩意儿,我跟你拼了!”许老太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,埋头就往向叔身上撞。

    向叔活这么大岁数从未见过这种场景,可是吓着了。他连忙伸出胳膊一挡,抬脚就往门口跑,“得了得了,惹不起躲得起。小驴儿,你走不走?”

    简丛带着师弟们拎着东西赶紧撤退,临走之前看向许老太太,道:“您可得小心这条命,若不注意挂了,猜猜谁会在下面等着你?”说完,忙不迭的跟在向叔身后跑了。

    等跑到楼下再抬头看,许家的窗户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,这一家子如果一直这么折腾,怕是要倒大霉。

    大旺把后备箱打开,将带来的东西装进去,愁眉苦脸道:“丛哥,一分钱没给呢,咱们还搭了路费香烛。白跑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哪能白跑,”简丛笑呵呵道:“我就没指望这次他们能主动给钱,向叔您怎么走?郑叔呢?”

    向勇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水,道:“老郑接了个电话,说他管片镇上出了问题,直接开车回去了,来的时候我坐他的车来的,走的时候正好蹭你的车,到孟城给我撂下就成了。”